“一种成分通过皮肤被吸收并不意味着它是不安全的。相反，需要进一步测试来确定重复使用该成分的安全性。” FDA媒体事务办公室回复南方周末称。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薛子韬
责任编辑 何海宁
本文首发于2019年5月12日南方周末
2019年5月8日，“防晒霜或含有害成分”的话题在微博上获得2.8万讨论，一度位列热搜榜前三名。
新浪新闻报道称，防晒霜在使用一天后，其中4种化学成分会被血液吸收，且含量高于FDA(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限定的最高安全水平，可能对人体健康造成风险。报道一出，很多网友直接解读为“防晒霜有毒”。
报道源于2019年5月6日FDA一个研究小组发表在国际权威医学杂志《美国医学会杂志》上的论文。实际上，论文结论中指明：“在最大使用条件下使用4种市售防晒霜会导致血浆浓度超过FDA的规定阈值0.5 ng/ml。但这些结果并不表明个人应避免使用防晒霜。”
“一种成分通过皮肤被吸收并不意味着它是不安全的。相反，需要进一步测试来确定重复使用该成分的安全性。”FDA媒体事务办公室在回复南方周末邮件中也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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氧苯酮最值得注意
FDA这一随机临床试验最初是为配合其2019年2月26日发布的拟议规则。规则中要求行业和其他相关方提供有关目前市售产品中12种活性防晒成分的安全性数据。
论文显示，研究小组邀请24名健康参与者，随机涂抹4种防晒霜中的1种，将2mg/c㎡的用量每天4次涂抹于75％的体表面积，持续4天，并且7天内收集每个参与者的30份血液样品进行血液浓度检测。结果表明，研究的4种活性成分阿伏苯宗（avobenzone）、氧苯酮（oxybenzone）、奥克立林（octocrylene）和依莰舒（ecamsule）均会残留在血液中，且浓度均超过0.5ng/ml。但超出的临床效果还不清楚。
“其中氧苯酮最值得注意，因为它超出阈值将近40倍。即使防晒霜只涂抹于面部且足量涂抹，氧苯酮残留量也超标了。”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皮肤科主治医师陈广山告诉南方周末。
论文中提到，氧苯酮可能影响内分泌活动。连锁医疗品牌知贝皮肤科医生、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原皮肤科医生董禹汐也介绍，在临床实践中，不建议孕妇使用含氧苯酮的防晒霜。
“但学界没有明确的、被公认的证据或实验表明，氧苯酮被吸收到人体之中，会对人体产生伤害。”陈广山说，“这篇文章提示研究者现在缺乏对氧苯酮的高质量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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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参考价值不大
除了对学界和化妆品界提供提示和参考外，专家普遍表示，这次实验的临床意义不大。
“实验本身超常规剂量，普通人平时只能涂到实验中的四分之一。”中国科技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皮肤科副主任医生刘蔚告诉南方周末，而且实验环境太过理想化。“虽然是防晒霜检测，但实验中没有让受试者接受直接的阳光照射。”董禹汐解释，“化学防晒剂不与紫外线反应，转化成其他物质代谢掉，就会在体内积聚，血液中监测到的浓度也会逐步升高。”
“实验本身设置也存在问题。”董禹汐说，实验用防晒霜成分和浓度均有差异、实验人数较少、没有将受试人群按年龄、皮肤类型分类，这些都是不严谨的地方。
美国皮肤病学会也发表评论称：“这是一项小型的试验性研究，在确定防晒成分的吸收是否对人体健康有影响之前，还需要进行更多的研究。”
南方周末致电中国香料香精化妆品工业协会以及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美容化妆品业商会，截至发稿前，均未收到回复。
FDA媒体事务办公室在回复南方周末邮件中承认了这次实验的局限性：“没有暴露在热、阳光和足够的湿度下，这可能会改变防晒活性成分的吸收率。且缺乏单次使用防晒霜的评估。”这两点，研究小组在论文中也有提及。
南方周末就实验实际价值询问论文共同作者杰弗里·弗洛里安博士和罗伯特·祖斯特泽尔博士，二人均拒绝了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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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晒就像吃饭”
虽然此次实验引发了一些关于防晒霜中活性成分安全性的担忧，但推广科学防晒一直是皮肤科医生们在做的事情。
为什么要防晒？“防晒像吃饭一样，是必需品。可以防晒老、防晒伤、防晒病。”刘蔚说，虽然残留在人体内的化学物质影响还不确定，但是紫外线对皮肤的伤害是明确的，不能因噎废食。
“防晒的方式有多种。软防晒是使用防晒霜、防晒喷雾等防晒剂，硬防晒包括太阳伞、太阳帽、太阳镜、防晒口罩、防晒衣等等。”董禹汐解释，在论文中提到可被人体吸收的四种物质全是化学防晒里的成分。“如果担心化学防晒霜的成分安全问题，可以选择物理防晒霜，后者只在皮肤表面，不会进入皮肤（除非纳米形式物理防晒剂），但将化学防晒霜全盘否定是不正确的。”
2017年11月，中国医师协会皮肤科医师分会（CDA）发布了《皮肤防晒专家共识》，用于临床医师在工作中指导患者和公众合理防晒。该共识建议道，防晒霜面部涂抹量以1分币大小为宜，每隔2—3小时涂抹一次。
“遵循《皮肤防晒专家共识》中的建议量就够了，国人在平常生活中还远远达不到。”陈广山说。
